Fuera

圆刷俊三角

文俊辉好不容易有了想睡的念头，正处于半梦半醒的间隙里却被手机与桌面的震动摩擦声弄醒。他这段时间失眠的厉害，基本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就能掀起脑海里本不平静的水波。

皱眉闭眼挣扎了一会儿无果，胡乱摸到“肇事者”手动静音，眼皮都懒得抬，“干嘛...”

“你去哪了?”

“怎么不在家...?”

“洪知秀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他还找你呢...”

......

三连发问之后还在絮絮叨叨，文俊辉纳闷徐明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转念一想他一着急就语速加快无奈苦笑的样子，又觉得可爱。文俊辉在电话彼端带着浅笑开口，声音不疾不徐，“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啊...?”

果不其然听到一声叹，逗人成功的文俊辉见好就收，正色道，“我回乡下修生养性去了...过段时间回来再找你约饭吧...”

“知秀哥回来了吗?这我还真不知道...”

文俊辉把盖在眼睛上的手臂默默拿下来，嗓子眼里蹦出的字眼默契地裹了一层怅然若失的味道，“我们最近也没怎么联系...”上次视频通话还是两周前，内容也只是些家长里短。

他俩的关系里，洪知秀一向是主导者，而他则扮演可靠的倾听者。这次没见上面也不算太坏。文俊辉甚至庆幸他们在当下擦肩一次，没让洪知秀看到他狼狈逃窜的模样。

“对了...全圆佑也打电话来找你了...你们不住一起吗...你竟然没告诉他你出去潇洒了...”

徐明浩又开始絮叨起来，他声线在电流里失真的厉害，更奶声奶气了，让人不觉的想弯嘴角。文俊辉却笑不出来，他握着手机的力道不知不觉中大了，不知道牵动了哪里，手腕上那道深而骇人的疤隐隐泛上痛，文俊辉睁开眼，有些无力的反问道，“他还会主动找我啊...”

“我也觉得奇怪，你们这么多年我见他的次数是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他说联系不上你，要我帮忙找你。”

文俊辉一直没吭声静静听着，也不主动回答。徐明浩一本正经分析完后知后觉发现气氛渐渐开始有点变质，虽然他一向秉承着感情问题不多过问的原则，可是对象是文俊辉，他就忍不住多管闲事。

“你们还好吧...?”

“明浩...”文俊辉沉默了片刻突然叫了他一声，徐明浩听到他吸气声，“我想开始新的生活了...”

说实话徐明浩对文俊辉的话还有几分怀疑，两个人纠纠缠缠这么多年，文俊辉在全圆佑身上花的心思和热情他在一旁看的一清二楚。好不容易有点修成正果的意思怎么突然一夜回到解放前。他不能问缘由，只能再确认一遍。

“放弃了...?”

“恩.....快了...”

“我的哥...你别是哭了吧...”

徐明浩听出了点变调的音，瞬间慌了神。

那头脱口低声回了句脏话，文俊辉带着加重的鼻音开口，“最近感冒了。”

徐明浩感觉自己遇上了个世纪难题。平时遇到什么破事难事他都能安慰，唯独就感情这事，还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况且都是认识的朋友，他也不好背后公开diss全圆佑。

绞尽脑汁地遣词造句，“分了其实也挺好的...捂不热的石头不要也罢...”徐明浩耳朵紧贴贴着手机屏感受文俊辉的反应。

文俊辉意外地嗤笑一声，听上去又干又涩。

洪知秀终于回来了。

按照文俊辉对他的了解，如果不是有什么极重大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回来的。当年他带着满心疮痍匆匆离开的时候文俊辉就知道了。

只是当天晚上洪知秀的视频电话就打来还是让他始料未及。房间里头信号不好。因为过高延迟屏幕上的人脸大有牵起一片马赛克的趋势。文俊辉趁着还没被卡掉的间隙忙走到阳台，边走边把手机举高，只能听到洪知秀那头断断续续回了几个的词句。等到画面流畅的时候镜头里早就变换了一副光景。洪知秀圈着小混血一边撸人毛茸茸的发一边试探开口，“行了没?”

“好了好了...”崔韩率正对着文俊辉傻笑，文俊辉只觉心累，这小子也越来越忠犬了吧。“早知道我就让它卡掉算了，省的莫名其妙被喂一嘴狗粮...”洪知秀被圈在人怀里大爷似的歪着，把玩着崔韩率的手指头抱怨着，“我难得回来一次还没见到你...真是...你快点过来我这边玩一段时间...正好把以前欠的全部补回来...”

文俊辉往镜头前凑近了些，布着小片噪点的画面里，交缠勾着的指节上戴着同款的银圈。文俊辉眉一挑，一脸了然道，“终于在35岁之前把自己给嫁出去了。恭喜恭喜。”

被调侃的人显然脸皮更厚，眉眼弯弯地去挠崔韩率下巴，“明明就是我娶小媳妇儿，是不是?”后者很配合的把帅脸放上去任其蹂躏。

真是听话啊。

文俊辉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抖落一地的时候又听到洪知秀说，“请帖提前给你寄了。明浩说你室友会代收的。快点过来，我带你好好玩玩...”

洪知秀一直以来只知道文俊辉有个合租了很久的室友，对于这人是谁没有过问太多。文俊辉听他一说才猛然反应过来前几天走的急，还没来得及找新的住处。那消息全圆佑肯定比他先知道了。然而他不敢想全圆佑知道了之后的心情。他盲目而无主的心疼又开始作怪。

说起来他们的缘分伊始应该是高二那年，洪知秀突然空降成为他们班的实习英语老师。

彼时的文俊辉还是个奉校训校规为神灵的三好学生。睡过了头也乖乖上好早读课再偷偷摸摸溜到水房附近吃早点。那段时间教导主任严格到变态，明令禁止不准把早餐带到学校里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听到愈发靠近的脚步声，文俊辉把手上的小半个面包猛塞进口中。急于销毁罪证，一个不小心给噎着了。虽然弯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轻咳，还是难受地眼角慢慢有了水意。这脚步的主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更加快速度往这边来。文俊辉捂着嘴追悔莫及，咬牙闭眼准备冲出去。毫无意外被半路截胡。

被人扣着手腕，肌肤相触的温度逐渐上升。文俊辉还没来得及从实招来，倒是对方先开的口，字正腔圆的美式英语。声线温柔。

原来只是问路。

文俊辉盯着人足足愣了几秒，磕磕巴巴的拼凑着单词指了条路，可能觉得自己表达有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说话，下意识地把手里忘扔的包装袋往身后藏。

半晌没了动静。

文俊辉突然听到头顶传来轻笑，“我不告诉别人。”这句用的是他熟悉的语言。

为什么洪知秀会袒护他。至少那个时候的文俊辉是没想明白的。当洪知秀站在讲台上作着自我介绍的时候，文俊辉心口跳动的拍随着瞳孔迸发出惊喜的火光。提前的偶遇只是让这个第一印象变得更完美了些。

文俊辉成绩算得上中上游，唯独英语略拉后腿。洪知秀对工作负责又因着两人有过照面的关系，对他也格外上心。

“放学了之后留下来我再给你补补课吧。”

文俊辉握着笔没说话，微皱着眉看着草稿纸被笔墨渐渐浸透。对于留堂表面上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心里总归有些挫败的失落。

“可能待会还会来个人和你一起。”洪知秀看出来他的心思轻拍他肩头安慰道，“别担心。”

文俊辉正和黑板上音标作斗争。就算教室里空空如也没了全班的注目礼，依旧还是紧张。

捏着粉笔草率而飞速的写着，手心早有了薄汗。文俊辉能感觉得到唯一的那道视线。洪知秀就坐在第二排默默看着，好像每一笔落下就能提前打出对错。这种未知的惶恐真不好受。文俊辉想加快速度结束酷刑，好死不死再倒数第三道卡壳，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手臂只能僵在半空做着欲答的姿势，粉笔头由着惯性轻点在黑板上发出不大的脆响。文俊辉脑内疯狂运转想要回忆出点什么。越着急越慌乱，鼻尖侧脸蹭着了些许粉笔灰还浑然不觉。

洪知秀不知道几时靠过来了，他眉眼弯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就跟着一起温柔，“别急。”

他的角度刚好可以把文俊辉线条流畅的侧脸尽收眼底，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搞怪画面，他鼻腔里挤出一声笑，抬手就快要触到小花猫脸颊。

前门突然袭来的一记强劲的风。带着两声敲门声响，文俊辉忙转了头去看。

只用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是高二年纪都熟知的风云人物。

站在门口的全圆佑整个人沐在灿灿的落日余晖里，文俊辉看到他视线直直越过自己停在洪知秀脸上，随即微扬了点下巴，勾了勾唇角，“Joshua.”

全圆佑从来不叫洪知秀老师。

只一味的JoshuaJoshua的叫着。他声线低沉，每每叫起来尾音还上挑，带着些故意调戏人的轻浮味道。文俊辉在一旁听到总不由自主抿嘴笑起来，有时候倒会刺激的全圆佑叫的更欢乐。洪知秀则似乎已经很习惯了，基本都是摇摇头笑得无奈，变相默认他的幼稚行径，然后再布置变态难的家庭作业出来报复人。

之后文俊辉从旁敲侧击中听到了些消息大概是他们家里是世交，从小认识，只不过洪知秀早年就去了美国生活，两人联系变少，现下正好回国，自然是经常粘在一起。

全圆佑英语成绩不错，只是口语略带乡音。主动提出和美国人练习口语既能为了完善自身，又总能见到儿时玩伴，何乐而不为。虽然平时没大没小目无尊长，但每当洪知秀站在讲台上分析知识点的时候，全圆佑却听得很认真，满心满眼容不下其他，偶然间他们视线交汇，还会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

默契真好，文俊辉时常这样想。

因为一起补课的关系，全圆佑与文俊辉也逐渐熟稔起来。两人班级位置相隔不远。全圆佑有时候会来找他核对上课时间和交流作业。

来的次数多了自然招人非议，何况他在学校还小有名气。全圆佑的帅脸总带着冷酷，让人退避三舍，就算好奇也不好当众议论。

熟悉全圆佑的人才知道，他只是外冷内热加上反射弧绕地球三圈。他总来二班找人还破天荒的和人打打闹闹，这也让旁人猜测他和文俊辉的关系不错。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朋友了。从全圆佑主动带着文俊辉去打游戏时就是了。

全圆佑是学校后门网吧一条街的小霸王。什么街机网游样样精通。早年还听说有俱乐部的人邀请过他去打职业，不过被家里严词拒绝。也对。他长的帅学习好为啥想不开去打职业啊。

一个偶然的机会文俊辉知道了某个秘密，从洪知秀嘴里。日常互怼中，洪知秀好不容易抓住一件全圆佑的糗事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职业之心不死啊...”当时洪知秀揽着全圆佑的肩笑倒在人身上，对着文俊辉说，“他爸说他如果打比赛能得奖就继续...要不然我们圆佑就得回家继承家业咯哈哈哈哈...”

全圆佑没回嘴反驳，嘴边挂着浅浅的笑，默默把洪知秀搭着他的手拢到手心慢慢收紧。眼里闪烁着坚定和...梦想。

文俊辉自己也没想到会在手生的情况下四比零横扫全圆佑。在自己的一通手忙脚乱的胡乱操作下，全圆佑手下人物不知怎么的就被他K.O。

“我赢啦！”

文俊辉激动地拍了几下操作键庆祝，手都快扬起来了。他也不清楚自己的那股莫名涌上来的兴奋劲怎么回事，脚步倒先踏出去。迫不及待想要炫耀，早已忘记对方是刚才惨败的对手，文俊辉圈住全圆佑半抱着他晃荡了几下，嘴里哼哼唧唧含糊的字眼，像是被顺毛后撒娇的小猫模样。

全圆佑意外无半点懊恼，带着笑把抖落下来点的眼镜重新推回去，乐此不疲地逗猫，“其实我刚才是让你的哈哈哈...”

“菜就是菜不要找借口了！”

文俊辉难得强势锁喉逼人就范。

而后趁着有限的时间两人又去玩了几把网游，结果显而易见，文俊辉solo被吊打，组队被carry。那点刚有点苗头的自信又化为乌有。反倒是全圆佑兴致被挑起来。

“俊尼...”全圆佑看了眼几把的数据后放下鼠标正色道，“你真的挺有天赋的。”

文俊辉以为这人还在开玩笑，摆摆手不以为然，“您饶了我吧...我那是纯属乱拳打死老师傅...意外意外。”

“我们难得有配合。”全圆佑却主动抓住文俊辉的手，带了些力握着，“要不要和我组队。”

组队?

文俊辉瞪大眼睛望着他，眼里的不解神色一闪而过就恢复日常，他整天和全圆佑在一起当然知道他在筹划些什么，这样的邀请不言而喻。

文俊辉突然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严重偏差，他真的可以吗?他真的可以和全圆佑一起并肩作战吗?猛然活跃的心脏堵在胸腔喉咙以至于说不出话。全圆佑还在定定看着他，眼里迫切且滚烫的情感让文俊辉脑袋里炸开了烟花。

他重重点头说了好。

文俊辉开始有意识的去练习游戏人物的各种玩法。还会总结套路和阵容。虽说没影响到成绩，但网瘾少年们总趁着洪知秀开会的间隙是结伴出逃。多少还是引起了洪老师的不满。那时候他们经常在一起聚餐吃火锅。而洪知秀则喜欢在饭桌上对其进行思想教育。毕竟吃饱喝足了才有耐心听听说教。

“啾啾你别跟着全圆佑混了...真怕全纨绔身上的社会气息传染给你。”洪知秀慢悠悠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开口叫文俊辉，啾啾这小名原是洪知秀刚来那会对俊字的发音不熟练，语速稍微快点就成了啾啾，文俊辉每每听到洪知秀裹着蜜糖的嗓子叫他就脸颊发烧。后者却格外欣然，私底下就一直这么叫着没变过。

“好好吃饭吧洪老师。”全圆佑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主动把锅里唰好的牛肉夹出来堆在洪知秀碗里，眼底却温柔。

洪知秀得了喂投后依旧不满的瘪嘴，往文俊辉身边更靠了些，一边把玩着文俊辉几缕炸毛边说道，“啾啾你以后就来美国读书吧。跟着我总比跟着他有前途。”

话刚落就见全圆佑一言不发又给洪知秀加满了肉，这回连老师也懒得叫了。

文俊辉抿嘴笑，终于在战况还没白热化之前出来打圆场，摆摆手模糊的说着【再说吧...我还小...】之类的话。然后低头安静地填饱肚子。

他在小口吃东西的间隙忍不住偷偷瞄了几眼全圆佑。那人还是一脸自信一副你怎么说也是徒劳的欠揍模样。洪知秀倒是总结的很好，全圆佑身上的确环绕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的痞气。就算是现在并排坐在一起吃东西，靠窗的他也习惯性微扬了点下巴，初冬的阳光洒在他刚换的栗色头发上，和升腾的雾气氲在一起，文俊辉怔住，竟然看的入迷了。

怎么就突然下雨了呢。

文俊辉看着黑云压城的天哀怨感概老天爷的脸和人生一样也是这么阴晴不定。人倒霉起来果然诸事不顺。绵延不觉的雨带着冰冷寒气下了很久，文俊辉听着雨声盯着天地间一片接连不断的白帘发呆。

徐明浩的电话这时候打来，其实挺坏气氛的。

“马上圣诞节，你回不回来?我们刚好聚聚。”

文俊辉被他逗笑，打从他躲在这蜗居开始，徐明浩电话也变多了，还有意无意的催促着他回来。他心里知道发小的担心，只是内心实在抗拒走出自己的壳。

“这圣诞节是年轻人的节日。”文俊辉随意地扯着慌，“我就不回去了。”

虽然对于节日的仪式感极度缺乏，但文俊辉也也曾经有过年少时光。刚流行过西式节日的时候他也是有过期待的。学校里那会学生们还总宣传着平安夜加圣诞节一起过，能狂欢两天。

文俊辉中学时期长的好看又温顺乖巧，在老师和同学们之中的人缘不错。在平安夜那天收到了几个好朋友送的苹果的时候他才惊觉这节日还有送礼的规矩。一一道谢把东西收回抽屉里后，文俊辉眼前慢慢浮现全圆佑的脸，下课去水果店买点苹果送人吧。

才这样想着出神，手臂忽然被人摇晃了两下，顺着视线过去，全圆佑正站在他们班门口向他招手。

“圆佑...你怎么来了?”

“我来这边送资料。”全圆佑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办公室，文俊辉这才看到他手上还提了个挺精致的手袋，放资料的袋子都这么好看啊，文俊辉不由盯着仔细看，全圆佑的声音又响起来，“路过了来看看你，正好问问你有没有看到......”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文俊辉目光回转到全圆佑脸上，后者眼里有了远处的焦点，似乎抬脚就要走。

“圆佑。”文俊辉鬼使神差地拽住全圆佑的衣角，“圣诞节快乐。”

全圆佑听罢一愣，旋即便弯了嘴角，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杨梅口味的糖塞到文俊辉手里，

“圣诞快乐。”

一片障目的树影下，便成为了可耻的偷窥者。

全圆佑匆匆忙忙追上洪知秀的步伐再把人拉走的时候，文俊辉就默默跟在后头了。不远不近，适当的旁观者距离。他看到全圆佑带着洪知秀去了学校后门那片没什么人烟的小树林里头，听到了全圆佑说了些隐秘的心事，听到了全圆佑和洪知秀近乎争吵的对话，【我喜欢...我不喜欢...我要走了...马上回美国...】

...

最后看到洪知秀把全圆佑的手从自己身上拨开，疾步离开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嫌恶。

文俊辉惶然背过身靠墙，全身失了力气一样软绵绵的。全圆佑泛红的眼角在眼前挥之不去。

圣诞节并不快乐。

洪知秀实习期就快到，在众人希冀他留下的时候，却等来了他拒绝留校的消息。

补习课程心照不宣的解散。全圆佑也很久没来找过他。倒是洪知秀给文俊辉打了个电话说想在走之前见一面。文俊辉就是再怎么逃避也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们三个人都变了。

他们约在学校水房旁见面，晚上那鲜少有人出没，只有一盏灯孤立在侧。一线光照的两个人影都显寂寥。

啾啾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洪知秀问他。

啾啾，我喜欢你。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了。

洪知秀抱住他。

文俊辉被他拥的紧紧的，很暖和。心底却没由来侵袭上一种广大无边的悲哀。愁惨地好似苍茫夜里不时闪露的黯淡星光，随时湮没。

寂静包围着他们，才能容许耳边呼啸的风声风势得以驰骋。文俊辉叹口气埋进洪知秀的羊绒围巾里鼻头发酸，双手攀上他的肩膀。

“知秀哥”文俊辉喉咙哑的厉害，“我不能走。”

文俊辉站定在洪知秀面前吸了吸鼻子，学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洪知秀的语气。

“我不告诉别人。”

洪知秀把人的衣服领子拉紧了点，再换作牵着他的手握住，兄长似的。他眼睛依旧一瞬不转的注视着文俊辉，唇角微扬，温柔的笑像眼泪一样流出来，“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文俊辉只仰起脸对他笑着，再捏捏他手心作安慰。“希望只有一个，给了你我就没有了。”

tbc